《大江东去》读书笔记

这是一位大江东去的读者的几篇书评,帮助我们了解小说的时代背景。

《沧桑二十年》第一篇
我是60年代生人,大江这20年,也是我人生成长历程中重要的20年,大江中提到的重要事件几乎都亲身经历过,所以想对照自身经历过的人或事分析大江,大家可以一笑而过。
ps:没查资料,以记忆为准,如有错误请见谅。
一、人物分析
宋:62年出生,原为□□子弟,78年考入大学,分配进大型国营企业,提升迅速。没经历过□□的mms不会了解黑5类出身的孩子在当时的地位。我们家的成份比较高,除了舅妈家是富农外,所有的亲人家成份都是地主。当时所有的表格都有家庭成分一栏,我永远要等别人都交完了,没人在的时候才磨磨蹭蹭交老师,生怕别人看见笑话。那真的是不光彩的事情。有时打架,知道的同学也会骂你一声狗崽子。小宋比我出生还早,□□经历的时间更长,受的屈辱自然更多。但小宋又很幸运,赶上了77年恢复高考。他虽然是78年才上大学,是第二届学生,但77、78因为仅仅间隔半年,被统称为□□后第一批大学生。(交代一下时间背景:77届学生是77年冬天高考,入学已经是78年春天了,就和小宋他们只差了半年)小宋这批学生非常幸运,毕业后赶上了中央提出的“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的机会,但凡能力好些的都发展不错,提升很快。(我接触最快的,毕业5年,市委常委)所以我们在耐宝的文中可以看到这2大经历对小宋的影响:1、屋檐底下做人的经历使得小宋谨言慎行,少年老成,同时又对政治非常敏感。2、充分认识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对学习机会非常珍惜,专业功底扎实。3、机会好、专业好、外语好、做人谨慎、善于分析形势,所以在同龄人中迅速脱颖而出,走上领导岗位。因为年轻有学历,比水书记、程厂长、闵厂长这类政治干部了解技术,又比刘工这种老派的技术人员掌握新技术和外语;和虞相比,幼年时狗崽子的经历使他为人踏实、工作认真,赢得上下的尊重;对政治的敏感使他善于审时度势,抓住机遇。小宋的机会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这类人在当时大有人在,目前也多数位居高位。
雷:按照耐宝的描述,雷78年时已经26岁复员了。所以他的人生轨迹注定是另一种风采。□□开始时,雷还是小学生,没真正参与□□。受□□影响不太重,再加上当过兵,所以他的思维方式没被□□所束缚,从军的经历又使他思维方式较直线化、少顾虑,对改革政策容易接受并实行,又有着小农的狡猾,这是他成为改革先锋的个人原因。社会背景则表现为当时中央对农村改革非常重视,或者可以说改革是从农村开始的,记得当时连续几年的一号文件都是关于农村的。雷的军旅生涯使他习惯一言堂,拳头说话,对下属、对村民,包括对县电缆厂都如此;小农的狡猾使他懂得小利换大利,对信用社主任、陈平原用贿赂和交换谋求自己的利益。雷的背后如果没有徐在政策上的指导和小宋在管理和技术方面的指点,以他的眼光和境界能成功,但走偏的可能性太大,如禹作敏。

杨:小杨按耐宝的说法,65年出生,天,离我太近了,但因为生活环境差距太大,反而最不熟悉的就是他。这里只能试着分析:小杨家境贫寒,寡母带大了几个孩子,他作为长子,小小年纪把家庭重担扛在肩上。他没有宋的学历,不可能走入国企;没有雷的年纪和经历,不可能成为乡镇企业的领导;他的条件逼着他只能走个体户的道路。他们在夹缝中生存,只能靠拉关系、走后门才能打进被国营和集体牢牢占据的市场。而改革之初,人们对个体户的人是停留在投机倒把的印象中,而且当年许多个体户是劳改释放犯因找不到工作才做的,大家对他们并不信任。再加上个体的产品虽然便宜但质量不过关,数次被人们赶出市场,如焚烧温州鞋和大江里的老王事件。小杨初期走街串巷的游贩生涯,给他的为人深深刻下烙印:油嘴滑舌、看人下菜碟、计较蝇头小利。这些特点做小生意可以,却成不了大事。好在老王事件及时给了他一个教训,让他看到不足并努力改正,为成功奠定基础。小杨还遇到了当年个体户的普遍问题:红帽子。由于人们对个体户普遍缺乏信任,逼得许多人不得不挂靠在国营或集体的旗下,其后带来纠纷无数。因为没有明确财产权属关系,当时的政策又不保护私营经济,很多人的财产被上级单位拿走了。小杨幸运的是找到小雷家,应该不致如此。
这是3个主要人物,其他代表性人物分析如下:
徐:这是改革开放之初政策的最大收益者。父辈是老革命,他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基础教育是在所谓的子弟学校(如北京4中、101中学等)中完成的,他们拥有高高在上的生活圈子。按78年任县长分析,他的父辈在□□中也应未受冲击,本人应该是工农兵学员,完成了高等教育。所以改革开放后,他们迅速占据了领导岗位,和老干部比年轻,和土干部比学历,这时又没有77、77届的威胁(等77、78毕业的时候,他们的羽翼早已丰满,威胁不到他们了),背靠大树,他们经商的发大财,从政的升迁迅速,是当时的红人。
水:这是当年老干部的代表。他们在□□中被赶下台,78年恢复政策才重新掌权。因为失去过,所以更加珍惜。他们对权力狂热地追求,嗜权如命;又受传统政治影响,喜欢玩弄权术,享受那种万事掌握手中的感觉。当他们即将因年龄关系退出历史舞台时,他们是如此不甘心,千方百计留下自己的影响力,仍然企图控制一切。悲哀也正在于此。他们不愿相信时间的脚步推着时代前行,他们是必将被甩在身后的人。
闵:尴尬的一代。他们上面受水的挤压,下面受宋的追赶。和水比不过权术,和宋比不过技术,注定是过渡性人物。
刘:木纳的老知识分子代表。由于技术过硬,他们被提上领导岗位,也因为只懂技术不能进入权力核心,是被使用的角色。当以宋为代表的新一代知识分子追赶上来的时候,他们力不从心,只能退出历史舞台。
虞:下海的第一批人。虽然是被水挤出金州,但下海仍是他主动的选择。当年敢下海的人,除了胆大以外,往往也确实有一定的能力。翻翻今天的财富榜,好多人都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如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何况虞现在又和外商挂钩,是新一代的买办。
梁: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留学生。他们掌握国外的先进知识,又具有中国背景,应是外方办事处的首代人选。耐宝还没写到这里,只好猜了。
其他不具备时代代表性的人物就不写了。停笔至此,万分感慨。耐宝几乎将改革开放的代表人物写全了,丰满又具有鲜明的时代感,佩服佩服。

《沧桑二十年》第二篇
还是查了资料才敢下笔,瞎说实在不好。
1978年:
耐宝的小说里,这只是属于序言的一年,但对整个中国而言,这一年是新中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转折之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挑和大江有关的事说:
虽然76年粉碎“□□”,但毛的继任者华仍然踏着毛的脚步前进:“按既定方针办”,“凡是□□做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国家并没有从此走上康庄大道。这引起老干部的不满,社会也急需变革。1月,中组部提出为□□中打倒的老干部安置工作,很多老干部官复原职或重新安置,其中应包括水书记和宫书记。77年底恢复高考,78年3月,□□后第一批大学生入学了。小宋没赶上这一批,但幸运的赶上同年入学第二批。这标志着“白卷先生”时代的结束,社会开始重新重视知识。5月,□□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拉开了真理标准大讨论,为改革做好理论和舆论准备。4月和10月分别提出□□摘帽和平反冤假错案(我伯父就是这时□□摘帽,从农村回到城市,补发工资过万元。在当时,这是笔天文数字),小宋家的帽子也快摘掉了。8-10月,中组部分三次召开选拨任用年轻干部的会议,小徐走马上任。12月伟大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新的时代开始了。

1979年
这一年,小宋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大学生。78、78届学生和我们差得并不多,所以等我们上学的时候,在老师眼里他们理所当然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和我们这些校门对校门的学生不同,他们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大多经历过□□的洗礼。而且这2届学生没有年龄限制,大的30多,有孩子了,小得像小宋这样不到20岁。这些人大多数被□□剥夺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当经过社会历练又重新回到校园的时候,他们的学习热情和理解能力都远远超过我们。他们是充满传奇的一代大学生。
1月,中央做出为地富反坏摘帽的决定,小宋家快翻身了。
2月,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全国人民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了。小宋因此结识了梁mm,雷东宝写了请战书,但谁也没想到这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争,1个月战争结束了。尽管时间短,这仍是场残酷的战争。我住的院子里有家人家亲戚的孩子阵亡了,据说骨灰盒里什么都没有。
这一年,最重要的是社会重心的转移,经济第一次成为中心工作,改革的序幕真正拉开了。翻翻这一年的大事记,中央下发了无数文件,大多数都是关于经济和经济改革。中央全面推广安徽等省的农业生产责任制,联产承包,包产到户。和小雷家的情况不同,大部分农村是把所有的集体财产能够都分了,集体经济土崩瓦解。像小雷家这样的应该不多。在城市里也开始进行承包制的试点,充分发挥一切调动经济的手段,小平同志的“猫论”由此产生。
这一年,新的人生在小宋和雷东宝的面前徐徐拉开了大幕。

《沧桑二十年》第三篇
1980年
小雷家终于开始改革了。在小宋的帮助下,东宝直接将大队土地包产到户。这是当时政策支持的,但却超出了人们头脑中的□□观念。村里的砖窑也开工了,工作的那30人每月有5、60元的收入,这在当时非常了不起了。(我母亲做20多年教师,当时的收入每月不过69.4元。公婆作为普通工人当时的收入每月才2、30元。)大队的女人们也跟着宋运萍搞起了副业,在家里养长毛兔。一年下来,家家能吃上猪肉了、买自行车了、手里有余钱了。这和一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有很多年纪小些的mm也许会问,为什么小雷家一年就变化这么大,原来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在以前,农村实行的是工分制。我听下过乡的老同志讲,一天一般记10个工分,只要出勤就有,无所谓工作质量和数量。他们去公社或县里开会,是公差也照样计分。冬天修水库,挖地的和写稿的都算出勤,记一样的分。所以说:“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只考虑公平,不考虑效率。到年底的时候,把大队的总收入除以工分总和,得出每分的价值,再乘每个人的工分就是每年的年收入。好的大队一年能有上百元的收入,不好的甚至还有倒扣的。当时也不鼓励副业生产,“以粮为纲,纲举目张”、“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割资本主义尾巴”,把农业生产之外的所有集体经济几乎都禁止了,同时也不允许农民的个体经济。甚至连自留地里生产的产品不允许交易。我们小的时候就上街去抓过买葵花子的,因为那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可见,这种生产方式严重压抑了人们的劳动积极性,造成社会生产力低下。和这些旧的相比,小雷家的新举措自然极大地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人们的劳动可以直接为个人和家庭带来收益,多年被压抑的热情一下子迸发出来,人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从这个角度分析,小雷家的成绩就可以理解了。
但不都是像小雷家这样共同富裕。很多地方分地以后,集体经济被极度弱化,干部们也埋头于自己的田地,放弃了集体的工作。小雷家比较幸运,小宋和徐县长的及时指点,让掌舵人东宝不仅为个人发财兴奋,也为集体发展做出了谋划,这为未来的集体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
小雷家从一开始就按照市场经济的原则运作:价格制定机制灵活,无须向上级申报审批,自定价格,比国营砖厂便宜2厘钱;接受预付费的方式,解决资金问题;注意市场宣传,由老书记带人走遍各乡村推广产品;这些措施使小雷家的红砖迅速打开并占领市场,为集体经济完成了第一次原始积累。

梁思申的外祖父从美国回来了,79年中美建交,坚冰被融化,民间交往开始增加,这是中国对外开放的标志性事件之一。随之而来,梁出国留学,为小宋打开了观察世界的一个窗口,也为他架起一座通向世界的桥梁。
小宋看了电影《小花》,这是新时期文艺繁荣的标志,而《追捕》则是从发达国家引进的第一部电影,正常的文化交流恢复了,人们终于有了样板戏之外的娱乐。
年底,对□□和□□反党集团的审判,是社会走向法制的标志。即使是政敌,也不再采用政治批判的手段,用法律来审判,这在当时是令人们震撼的。全国的电视转播和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使老猢狲之流的造反派知道,他们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沧桑二十年》第四篇
1982年
这一年,东宝和小宋的命运都迎来了转折。
小雷家的外部环境呼啦啦就发生了改变。从宏观环境上说,包产到户不再仅仅是理论和实践的探讨,获得了中央文件的明确支持。(悲哀一下:明明用眼睛可以看到的成绩,没有那纸红头文件,就始终上不得台面。)而微观环境,提拔任用年轻干部的政策也落实到县里,小雷家的靠山徐县长变成了徐书记。擅长政治投机的陈平原将小雷家推举为全县改革开放的旗帜,小雷家和东宝得到了他们原来没敢想的荣誉,也得到了梦想中的各种支持,小雷家的路更宽了。
小宋毕业了,他怀揣着雄心勃勃、大展拳脚的理想,从平静的校园走进了现实的社会生活。但现实与理想间永远存在差距,令他没想到的,刚进入金州这个国营大企业,就陷入了人事斗争的泥潭。年初,中央下发了《国营工厂厂长工作暂行条列》,明确规定厂长对工厂的经营活动行使统一指挥权,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厂长负责制。工厂的领导权从政工干部——书记的手中转移到管理干部——厂长的手中,这意味着工厂的生产经营职能上升为第一位。这种权力的转移在很多企业都伴随着激烈的人事斗争,书记们通常不愿意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力,金州亦如此。在同一个条例中,还有这样的规定:“厂长要自觉接受和维护企业党委的领导,定期向党委汇报工作,定期向职工代表大会报告工作;对厂长的奖惩,应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讨论,按干部管理权限,报上级机关批准。”水书记正是拿着这个条款,或明或暗与费厂长进行权力之争。高层的不合,在下面就会进行所谓的“站队”,你必须要表明你的立场,或支持其中一方,或干脆远离。而小宋,从进入金州的那天起,身上就被贴上了“水书记的人”的标签,即使他不情愿,即使他想远离,甚至即使他对水的做法有反感,都不能改变别人眼中他的立场。
令小宋还没想到的是,刘工口中自豪的产能和技术水平,甚至还没有达到国外60年代的水平,原本薄弱的工业基础和十年浩劫的雪上加霜,使我国当时的技术工艺与国外相比有着较大的差距。这里就为小宋日后的技术改造和引进国外设备打下了伏笔,也暗示出小宋的大有作为。
水书记对小宋是真的关心(棋手对棋子的关心,车总比卒好用),他明确要求小宋从一线做起,了解基层,不做空中楼阁。争气的小宋对一车间的设备了如指掌,并同工人打成一片,获得工人的拥护,为未来的发展奠定了群众基础。还快,小宋被水提升为一个小小的头目,手下有了2个人。
企业的管理逐渐正规化。1月2日,□□中央、□□作出《关于国营工业企业进行全面整顿的决定》。要求从1982年起,用两三年时间,分期分批地对所有国营工业企业进行全面的整顿工作,包括整顿领导班子、职工队伍、管理制度、劳动纪律、财经纪律、党的作风和加强思想政治工作等等,通过全面整顿,逐步地建设起一种又有民主、又有集中的领导体制,一支又红又专的职工队伍和一套科学的管理制度。金州贯彻中央指示成立了整顿办,负责岗位责任制和质量管理工作的推行。中央是希望借此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促进企业发展,可惜好经被下面的歪嘴和尚念差了,整顿办又成了水费权力之争的筹码,唉!
81年开始,国家面向居民和单位发行国库券。和以后的争相抢购不同,这时人们对国库券缺少了解和认识,发行主要以摊派为主,雷东宝和小宋他们对此都不感冒。
这一年8月,十二大召开。在大会上,□□同志第一次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崭新命题,并指出:核心任务是经济建设,它是解决国际国内问题的基础。这件大事虽然我们没在耐宝的笔下看到,但它的影响波及未来。

《沧桑二十年》第五篇
1983年
这一年的对小雷家是跌宕起伏的。由于妻子的意外去世,徐书记调回北京。临行前,徐将省劳模和市人大代表的荣誉交给了东宝,使小雷家改革旗帜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成了东宝心头永远的痛。由于担心“利改税”后国家政策的变化,市电线厂想把留存的计划外利润花掉盖职工宿舍,但是钱不够。他们挑了一个软柿子,以为小雷家是乡镇企业,不敢把国营企业怎样,骗小雷家为他们带工带料接下这个工程,完成后却赖帐不给。要建设信用社会啊!村民们对集体财产的捍卫、雷东宝的火爆脾气、老猢狲的挑拨,村民们的愤怒燃成了熊熊大火,他们采用的最不理智的讨债方式­——群械。而这种破坏社会安定的行为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被允许的。让东宝痛心的是他温柔的妻子宋运萍和肚子里的宝宝在这场风波中因意外丧生了。宋运萍的命换来了东宝的免予处分,但东宝身上也被陈平原贴上了“隐患”的标签,被远离和搁置了起来。小雷家的外部环境又一次恶化。
(“利改税”背景介绍: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在处理国家与企业分配关系时一直采用利润上缴的方法,即企业把全部的收入上缴国家,企业需要资金,则由预算层层下拨。这种统收统支的分配形式使企业既没有一定的经营自主权,也不承担相应的经济责任。为了改变这种“统收统支,统负盈亏”的分配方法,正确处理国家、企业、个人三者之间的利益关系,同时扩大企业的经营自主权,调动企业、职工的生产积极性,加强企业的经营管理,稳定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总理于1982年11月30日在五届人大五次会议作的《关于第六个五年计划的报告》中充分肯定了利改税的方向,并把对国营企业逐步推行“以税代利”列为第六个五年计划后三年经济体制改革重点要做的三件事的第一件事。)
不屈不挠的讨债精神,使市里不胜其烦,终于将电线厂的一套设备顶给了小雷家,东宝他们不得不接手设备开电线厂。他们从邻市的电线厂找来“星期日工程师”,这是当时比较流行的兼职方式。技术人员利用周末到乡镇企业兼职,赚外快的同时,也帮助乡镇企业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是体制下的“走私”。东宝对这些技术人员礼让有加,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牵线帮助小雷家与邻市电线厂联营。这也是当时很流行的乡镇企业成长之路。因为人们对乡镇企业产品质量的怀疑,逼着很多乡镇企业不得不与国营企业联营,用国营企业的品牌效应推销自己的产品。虽然要将自己的部分利润拱手送给别人,但乡镇企业的产品之路却拓宽了。小雷家和市建二公司也联营了,电线厂的风波带来的乌云终于在他们头顶上散开了。陈平原回头了,10月东宝也随着市里去蛇口参观了。
和东宝一样,宋运辉在这一年也是跌宕起伏的。随着费厂长调去党校学习,金州的权力之争暂时告一段落,大权重新回到水书记的手中。水并非仅仅擅长政治斗争的庸才,果真如此他是不可能身居管理高位的。当他重掌大权后,金州的改革一下就顺利铺开了。被金州沉闷气氛压抑的小宋看到工作的希望,奋笔疾书写出自认为完美的工作计划,交给了上级。一句无意中说出的技术观点却被敏感的水抓住,派小宋去北京了解先进的技术动态。这对于小宋是一次转折。在同各有关单位、领导与徐书记的交流中,小宋的视野不再仅仅局限于技术,开始学习从综合的角度思考问题,也为他从技术干部向管理干部转变,避免重蹈刘工覆辙奠定了基础。
当小宋带着新技术的信息回到金州,在水的操控下,小宋上上下下被几次折腾。先是被当作枪手将费厂长和刘工的方案全盘否定,助水牢牢掌控金州;随后又被水轻描淡写地奖励,让所有人包括宋自己都以为宋不过是个小角色;当小宋因为心怀不满对水顶撞时,水又出人意料将宋带回家吃饭,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亲昵;可一句“累不死”又将宋推回一线工作。几番上下,不得不佩服水的手段。既拉拢和使用小宋,又不让小宋尾巴翘上天被众人孤立,拉一把,推一下,胡萝卜加大棒,维持了巧妙的平衡,也使小宋认清了水书记对自己的培养,放下心结,心甘情愿为水工作。高,实在是高。
宋的室友寻建祥除了完成工作,整天寻衅滋事,散发过剩精力,是当时所谓“迷惘的一代”的代表。当时,随着改革开放,旧的政治至上的价值观受到严重冲击,□□期间人们信仰的、崇拜的被批判和推翻,而新的价值观尚未建立,社会上论资排辈的现象也十分严重。很多青年人看不到前途,找不到方向,陷入迷茫。在实践中则表现为,无政府主义抬头,各地犯罪率都有所上升,恶性案件也时有发生。8月,中央发出“严打”指示,要求对各种犯罪行为“从重从快,一网打尽”,所谓“乱世用重典”。这次严打明显呈现扩大化趋势,不该抓的抓了,不该判的判了,该判轻的判重了,一时间,监满为患,好多犯人被送往新疆。寻建祥一次打架斗殴,被判10年并送往新疆,人生轨迹被改变了。(这一年的严打,最快的几天就判刑,缺少必要的审判程序,人为的因素非常浓。基本上天天可以看到打着红叉的判决书贴在大街上,我们也参加过多次公判大会。)
这一年□□思潮又有所抬头,突出表现在以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为代表的整党运动,批判人的“异化”理论,清除所谓“精神污染”。这是□□后的第一次整党,很多人习惯性地沿用了□□的大批判手法,虞山卿就利用这个机会成功上位,将原来发展势头比自己强的宋运辉拉下马来。
当,当,当,第三主角出场。国庆节放假的时候,小宋在家里遇见了杨巡。代表国营经济的宋运辉,代表乡镇集体经济的雷东宝,代表个体私营经济的杨巡,他们会有着怎样不同的发展道路呢?让我们试目以待。

《沧桑二十年》第六篇
1984年
当老徐开始思考能人和集体的关系时,我们在心里为东宝担了份忧:发展顺利、自大、刚愎的东宝会有事吗?现在还没看到,但我们看到了他的行为:为了猪场强行填了雷忠富的鱼塘,是为了集体利益可也损害了合同的权威性。在这件事上,我的评价很矛盾:东宝为了全村人的利益牺牲了雷忠富的利益,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东宝是正确的;但白纸黑字的合同就这样因一人之言而作废,法律的尊严又在哪里?如果忠福不是向上级告状,直接一纸诉状将小雷家和东宝告上法庭,又会是什么结果?或者县里不是支持他的陈平原当政,换成有心抓他把柄的别人又会怎样?集体的发展一定要牺牲个人利益吗?好在忠富看到养猪场的前景,对东宝心服口服,再没起大波澜。可是,下次与法律相悖的事,东宝还会顺利吗?
在80年代初期,乡镇企业起步阶段,由于认识的差距、成本的考虑,环保问题并未提上议事日程。当走在技术前沿的小宋就环保问题与东宝发生争执的时候,更高屋建瓴的老徐没提出这个问题,东宝请来的专家也没提出这个问题,小雷家的当家人东宝就更不在乎了。在东宝的眼里,成本和市场才是重要的问题,至于环保,农民们有钱挣,谁考虑那些。正是这些来自领导层、管理层、技术层当年的不在乎、无所谓,酿成了今天中国的环境现状。也许我们可以说:先发展,后环保,但是环境恶化的苦果终究还是要我们自己吞下,孰轻孰重,孰重孰轻,回头看,又有几人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在前一年底,虞山卿利用整党的机会,让小宋因寻建祥而背上污点。过了年在涉及到与外方谈判时,在这个依然重视政治可靠的年代,小宋就因这个污点政审不合格被虞替代了。虞的心机在这里显现无余。可虞的这种心机很容易让人一眼看透而不屑。上大学时,曾有老师评价一名同学:所有的聪明都写在脸上,让人不得不防。当小宋明白这一切时,他利用程开颜散布流言,逼刘工大义灭亲,用扎实的英语功底打败了虞,成功翻身。虞的心机是用踩人的办法,这种办法有用却遭人鄙夷,宋的心机是利用小程的仰慕小小的设计了一下,神不知鬼不觉,手段自然比虞要高许多,既达成目的又没有树立敌人。但是,后来在程厂长的指点下,小宋也了解了作为上位者是离不开虞这种听话好用的机会主义者的,这是后话了。
刘工在小宋的心中地位坍塌了。从刚进厂时得到刘工笔记本的帮助,视刘工为偶像;到水书记为小宋掰章,了解刘工的破坏性;再到虞山卿这件事让小宋了解刘工的普通人性,偶像破灭的过程,实际也是小宋成长的过程。我们刚一接触社会的时候,总是仰视前辈和权威,把他们放在高不可攀的位置。可随着自身的成熟,与偶像的了解、接触之后,偶像们又会被我们自己放回到地面,这是我们必经的阶段。
随着设备引进协议的签订,小宋被派到德国验收设备。在这里他接触到严谨规范的德式管理,虚心求学的他在管理知识方面从小梁寄来的书本知识上升为实践,更上层楼。小宋在每一次机遇中快速成长,让我们不得不预见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设备运回国来,小宋投入了紧张的安装调试工作。在工作过程中,小宋发现了精神激励的作用,原本不善言辞的他学会了用语言、工作气氛等手段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哈哈,赫茨伯格“双因素论”在实践中的具体应用。小宋在程厂长的支持下,用“我把青春献给党”、学习女排精神、“拼搏最后一百天”、火线入党等手段,充分调动了青年工人的积极性,使他们找到工作目标,为解决寻建祥一类的问题找到办法,也为水书记提供的新闻宣传的角度。水在向部里和媒体推介小宋的同时,也在宣传自己的政绩,小宋的功绩背后自然包含着水的慧眼识人。
当新设备运转成功后,毕业刚满2年的小宋被任命为新车间的副主任。干得好,小宋。让我们期待他的未来发展吧。

《沧桑二十年》第七篇
1985年
代表个体经济的小杨巡再次登场,他和弟弟挑担上东北,开始了自己闯关东的生活。和相对保守的东北人不同,一些头脑活络的江浙人跟随他们敏锐的市场嗅觉,已经在东北找到自己的市场,开始扎根了。小杨并非先行者,又没有多少钱,但他年轻又不怕吃苦,这就是他的资本。他让弟弟给别人守柜台,自己上门推销,很快手里掌握了长长的客户名单。当年后小杨回家时,他已经可以成为小雷家的大客户了。当小杨来到小雷家,游商的本性又发作了。他要求小雷家为他定制缺斤短两的电线,东宝虽然答应了,心中却充满了鄙夷。个体经济发展中,确实有不少人挣过这种黑心钱。不管怎么说,小杨短短的时间就发展起来了,人送称号:小杨倒爷。倒爷是当时人们对那些将物资四处贩运的人的称呼,算尊称,可也还是没脱离人们心中投机倒把的不良印象。
和小宋相比,东宝的发展道路上充满坎坷。当小雷家的经济走上正轨的时候,东宝的提携人老支书却爆出了贪污问题。(我从来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所以贪污的问题天生就包含在人的本性中,做与不做取决于后天的教育和制度的监督。我们不应该寄希望于人们的天性纯良,必须用制度去规范、用道德去约束,其中有效的监督是不可缺少的环节。)东宝对老支书给予了充分的信任,但老支书恰恰冒用了这份信任,没有抵制住钱的诱惑。但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东宝的预料,老支书自杀了。人的劣根性在小雷家村民身上显现无余。当老支书家人撒泼打赖时,人们只是旁观;可是当审查结果公布时,村民们看到自己的利益被侵蚀了,又不顾老支书家人的感受了,总是将自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再次证明人是自私的。
老支书这件事让东宝感到正规管理的必要性,而小宋看了大量的管理书籍后却在金州僵化的体制下无用武之地,两下一拍即合。在激烈的讨论后,他们为小雷家制定了既符合现代管理规则,又符合小雷家实际情况的管理模式。可是这个管理模式拿到县里审批时却遭到诸多非议,责问的中心问题都集中在分配制度上。这时的人们还是大锅饭的思维方式,虽然理论上一直在讲社会主义的分配制度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可实际上人们对体制内的分配一直还是抱着平均主义的想法。幸运的是,在陈平原的支持下,小雷家的机构架设终于通过了,小雷家的发展进一步规范化。这一年,作为重要生活物资的生猪价格放开,这是价格体制松动的标志,小雷家的几千头猪就意味着更多的盈利了。
和蓬勃发展的小雷家不同,作为国营大厂的金州改革步伐仍然步履蹒跚。由于新设备能耗较大,高质量的产品却鸡蛋卖出土豆价,没能体现优势,水书记被部里批评了。这时的国家政策对金州这类大型企业实行统购统销政策,也就是说,企业并没有定价权和销售权,国家统一定价,统一收购,统一调配,完全的计划经济模式。市场是小雷家和杨巡的命脉,却与金州毫无瓜葛,所以才会出现新车间的高品质产品和老车间的产品一个价的怪现象。面对部里的压力,水书记要求小宋降低能耗而不必考虑质量,小宋不甘心明珠暗投,利用年初的文件,和水、程共同商讨了申请价格双轨制和出口自营权作为新车间的新出路。和早在83年某水泥厂就执行价格双轨制相比,金州已经大大落后了,可水书记在部里仍被冠以“改革先锋”的头衔。同样是国营企业,国家水泥厂等小型企业的管治相对宽松,而金州这类大型企业则被国家严格控制,金州在改革开放中宛若置身世外,不理俗事。
在水书记在部里斡旋的时候,小宋和顶头上司一分厂厂长的矛盾却尖锐化了。擅长技术的小宋把新车间牢牢掌握在手中,惹恼了他的上司。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分厂厂长直接将矛盾上交宋的岳父程厂长,宋被闲置,赢得了舆论的同情,一分厂厂长却别形容成小肚鸡肠不容人的形象,在群众眼里失了分,只有手段更高超的水书记看到了小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金州的出口自营权被批准时,小宋走马上任,新的天地又在小宋面前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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